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璀璨夺目。后人又把中华文化分为非信史时代和信史时代,商代以前都为非信史时代,商代甲骨文的成熟才代表着中国进入信史时代。上古“五帝”的事迹还大抵都是神话,而禹则是一个半神半人的人物,到了殷商我们才能见到最早的成熟汉字——甲骨文,它也是中国及东亚已知最早的成体系的古代文字的一种载体。
虽然中华文明号称五千年,但能得到世界公认的也就从甲骨文算起的三千多年。此前的文明还有待考古的继续研究,以更科学更完备的程度向世界展示中国五千年文化。
什么是文化呢?复旦大学著名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葛剑雄对“中国文化”深度解读:历来纷繁复杂的意识形态掩盖着一个简单事实,即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即衣食住行,然后才能从事政治、技术、艺术、宗教等活动。文化究竟从什么地方来?实际上,文化在人们生活生产中间形成。有人开玩笑地说,“文化是吃饱了撑的”。这话虽然刻薄,但其实非常象形。例如茶文化,口渴了会喝水,喝水不成问题了才会喝茶,然后才分什么功夫茶、普洱茶,讲究茶具、茶道。因此,怎样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就产生怎样的文化。
想要了解古文化,你就得设身处地地置身在古代的那个环境中去感受那个时期的生活方式,你才能真正对古文化有所认同,你也才能由衷的佩服古代那些先贤的智慧是多么了不起。
从晚清王懿荣发现和收藏甲骨文开始,人们对甲骨文的研究已经形成一套完善的体系,虽然破译出大量甲骨文字。但仍然有一些甲金文有待继续研究。为此,中国文化馆还发布了高额悬赏令:“破译一个甲骨文奖励10万元,对有争议的甲骨文进行新的解读,一个字奖励5万元。”
对甲骨文的了解从基础入手,它遵从一些基本原理,即具象,半抽象,抽象,抽象类比原理。甲骨文是属于象形文字,简单的说就是把一些实物以作画的形式画出来作为一种文字符号。例如车、马、鱼等字,它的甲骨文就是直接把实物很具象的画出来,人肉眼很直观的一看就能直到它表达的是什么。这就是甲骨文第一原则,以形表意原则。
其次是半抽象,因为中国古代可用作书写的材料及其有限,能长期保存的更是有限。比如在木头上或者石块上书写大量文字是极其困难的,因此使得甲骨文半抽象或抽象化。例如牛、羊等字,甲骨文是直接画一头牛的牛角,把牛角和羊牛很形象的突出出来。这些都包含在第二原则上,共性经验原则。
显然具象的作画是很难代替文字的,因为生活中会有很多抽象的文字是根本无法用图画表达出来的。例如儒家的儒字,它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文字,如何用一幅画来表达这个字的内在含义,是需要极大的智慧的。甲骨文的儒字画的是一个正面立相的人,即“大”字,“大”字两侧加四点。
中国近代古文字学家徐中舒,他正确地释读出“儒”的甲骨文。需是儒的本字,确认了甲骨文到许慎《说文解字》的字形演变链条。甲骨文从“大”,金文从“天”,大天二字并象大人之形,甲骨刀刻,省繁为简,大即天的简写。四点象水形,整个字象水冲洗沐浴濡身之形。
《礼记·儒行》记载:“儒有澡身而浴德。”澡身即沐浴,浴德即斋戒。也就是说商周时期,大型祭祀活动要斋戒沐浴,致其诚敬。《论语》记载了孔子的志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春天,穿上新衣,带着五六人,六七个侍童,在沂水沐浴,祭祀台上唱歌作乐(歌乐是官方的专利),一路吟唱着回家。
古代讲天人合一,即天与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不可分割的。《礼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天子可以立七个宗庙,中间祭祀上天,两边祭先祖,次之祭远祖,最侧祭近祖。诸侯五庙,没有资格祭天。大夫三庙,不仅没有资格祭天,祭先祖也没资格。到庶人连庙都没有,只有一个牌位放在床前只祭父母。
甲骨文的儒字其实和巫字很像。巫字画的是上一横代表天,下一横代表地,中间一竖代表连接天地,旁边两个代表能和天地沟通的人即为巫。上古文化产生以后,就不断有人对死亡不停追问,思考死亡的终极因。开始有了鬼神文化,随之巫文化也就诞生。巫和儒一个侧重结果一个侧重过程,巫更加侧重和天地沟通的结果,而儒更加侧重和天地沟通的过程。中国古代对祭祀活动格外重视,因此儒家文化也一直是主旋律,这就是古代儒的本质!
由此可见甲骨文和当时的文化气息是密切相关的。那么甲骨文又如何表达极其抽象的文字呢?例如存在,这两个字的概念别说是古代人,即使是现代人都没法用三言两语完整的解释清楚它的含义。存在这个概念在西方,从古希腊哲学家到近代欧洲哲学家,大量极具智慧的先哲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都没有讨论清楚。可见,要想完整表达出存在的概念是有多么困难。
然而这两个字却难不倒古人,存字甲骨文是由才和子构成。才是画一个倒三角,中间画一个串通符号,倒三角代指女性外.阴,也就是一个串通符号指示出女性生孩子的产道即为才。然后在才字旁边画一个孩子就是存字。在字甲骨文是由才和且字构成,只有女性当然是生不出孩子,所以在“才”字旁边画一个男性生殖器,也就是甲骨文“且”字。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字意就很明显了,男女交合繁衍后代,子子孙孙万世不竭,这就是古代中国人的存在。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就是在阐释存在的含义。谷字有学者把它解释为通欲,即欲神不死。所有的生物都是围绕着性增值这个中轴展开,因此性欲是人类最大的欲望。牝字甲骨文画的是一个牛头旁边画一尾巴,在尾巴翘起的地方即生殖器打一个指示符号。很显然牝字是指母牛,玄牝之门代指生命生出的地方。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间性欲的长存,就是玄妙的生命之源。悠远黑暗的生命之门,就是天地的根源。它这样不断的永存,作用是无穷无尽的。
道家代表人之一列子就在《列子·汤问》《愚公移山》的故事中借愚公反讽智叟的话:“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来表达古代中国人对存在概念的理解。而西方对“存在”的探讨直到近代笛卡尔的出现,才开辟了西方哲学的新领域。也就是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简单地理解为我的精神世界存在证明我肉体的存在。可见中西方对存在的理解是有着非常大的差别的,这是从两者的文化渊源起始就开始发生的。
中国古代甲骨文的诞生,它就包含着古代中国文化的全部思脉。也就是说中国信史文化的诞生即巅峰。因此中国古代后世无论再怎么发展也难以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