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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人的功夫茶话

不是潮汕人也可以说说潮汕功夫茶吗?

答案是,可以的。

你看他们说“喝功夫茶就像喝中药”,挺形象是吧,百草都是药,凡草都可茶。太浓的茶喝起来苦,不习惯的外地人可不就觉得功夫茶是中药了?这是初尝功夫茶的外地人普遍存在的感受。他们刚入口就嫌苦倒掉,等到嘴尾回甘,每每会“咦”的一声后悔不迭。

一个人如果来到潮汕作客,饮食方面感触最大的恐怕就是功夫茶了,潮汕人对功夫茶的热爱已经内化为生活中的一部分。有人临出门去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直到他泡完一泡功夫茶喝下。

然后,他才上班去。而不管在什么样的工作环境里,茶仍然是生活的解毒剂。

在小五金加工厂那里,工人师傅挥汗如雨,稍得间隙,便会烧水喝茶;

轮到需要加班,深夜干装修的师傅,临时钉的木工台上一定配有茶具,就可以时不时抿两口;

天后宫、关帝庙看门的老阿姨,捏着小茶盅,翘着极优雅的兰花指,以英式下午茶的姿态,边吃茶边巡庙;

小卖部的师傅,刚把物件递给顾客,便已经在那边坐下吃茶。

作为一个游客的你,在某一个夏日里,一定会被潮湿天气和大太阳搞得口渴难耐,那么,一杯杯功夫茶难免就被牛饮下去,人家沏茶侍候都赶不上你喝茶的速度。但请你在喘口气的间隙,稍稍观察一下潮汕老百姓的功夫茶,真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一举一动极有风度,如大将点兵、一气呵成,它不像日本茶道显的那么做作,而是一种不需要观众的自我陶醉,你在不在身边我都是这么“关公巡城”与“韩信点兵”。

清人徐珂《清稗类钞》里讲潮汕人的功夫茶,说客人喝功夫茶的时候,必须衔杯玩味,也就是不能急如牛马饮水,要边喝边嗅茶香。但是如果你真的被妙玉在栊翠庵笑宝玉那样的牛饮了:“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主人也不会生气,不会认为你没文化没风度,是个粗人。因为在潮汕人的功夫茶规矩里,尽管有许多条条说说,但潮汕人不是妙玉,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说道足可以让你放心,那就是如果喝茶的人违反了任何一条规矩,哪怕他全都没做对,潮汕人都会要求自己不要放在心上,直接忽略掉就可以了。因为一旦一个潮汕人因别人不合规矩而对他产生轻视的念头,那便是潮汕人自己最大的失礼。

不知道鲁迅有没有这么说过:我以为“别人尊重我,是因为我很优秀”,后来才明白,“别人尊重我,是因为别人很优秀。”优秀的人对谁都会尊重。鲁迅这是在说潮汕人在功夫茶上的态度吗?

或许你会觉得潮汕人喝功夫茶太耗功夫,但在这个毒热的夏日,在闷热潮湿的天气和毒辣的阳光下,潮汕人只能在一早一晚干活,大块时间玩玩功夫茶,不失是不错的消遣。正是:

半闲暑夏半闲家无趣柳丝无趣花

有客不邀自入内便催生火讨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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