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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儿开始暑期军训,需要连续住校一星期,突然就多出了一周空闲的时间。
平时热闹的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妻一早收拾女儿房间、清洗床单被罩,然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明显不太习惯大女儿突然离家这么久。
“要不我们去旅行吧?”我提议。
“也行。”之前妻可是坚决否定的。
“那,去西藏?时间有点短啊。”之前讨论过去西藏的行程,妻的闺蜜也曾鼓动过她。
“这,太仓促了吧。要不就去你说的潮州吧,至少离家近,丫头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马上赶回来。”
就这样,装上几件换洗衣服,给车加满油,出发奔向目的地潮州,开始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但后来才知道,这竟是一次持续12天、行程公里、一路向北、长途旅行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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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地处沿海、闵粤交界,是广东省最小的一个地级市了,有“省尾国边”之称。因为在所有地级市中离广州最远,所以很少去到,只有十几年前出差路过一次。记忆中的潮州,城市很小,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高耸的城楼和古朴的长桥。最近朋友圈的暑假旅行刚好有晒潮州的美照,才对潮州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潮州有了更多的兴趣。
现在通往潮州的高速公路非常方便,跟着导航,不到5个小时,就到了潮州。到达路上才预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就匆忙到牌坊街看夜景,顺便填饱肚子。
潮州古城不像大理、凤凰、阳朔那些古城过分商业化,因为名气小的缘故反而保留了更多的古朴味道。
夜色下的牌坊街格外迷人,二十多座牌坊巍然耸立,在灯光的映射下神秘而壮观;
牌坊两侧的骑楼挂着典型潮汕特色的招牌,游人徜徉在古街上,让人感觉一下子穿越回到几百年前。人气最旺的就是开元寺街口的金榜联名牌坊,它其实是两京科道坊,为纪念哥郑安、弟郑雋两位进士而建,只是由于刻有“金榜联名”字样,引一群学生争相合影。
穿过广济楼门来到韩江边,转头回望灯火辉煌的广济楼,一楼书写“岭东首邑”、二楼书写“东为万春”,三楼书写“广济楼”,在灯光映照下气势磅礴,不愧为和“广州镇海楼”齐名的名楼。广济楼建于明洪武三年(年),距今已经有多年的历史,有“小天安门”之称。
广济楼正对着的就是中国四大名桥之一的广济桥,夜色中的广济桥灯火通明,像一条巨龙横卧在韩江之上,广济桥的另一头延伸到韩山之中,整个韩山也在一片灯光掩映之中。
“那桥怎么是断的呀?!”眼尖的小女儿伸手指着桥中央叫道。
“传说韩湘子等八仙和广济和尚斗法,分别东西两边造桥。由于中途法力失效,中间一段未能连接,后来广济和尚用禅杖化作巨缆,八仙的何仙姑用莲花化成十八只梭船连接起来,因此这桥分别称为‘湘子桥’和‘广济桥’。”
“原来神仙也不能团结合作啊?”
“现在这桥有‘十八梭船二十四洲’的称呼,它的两端分别有11个和13个桥墩由石梁连接,中间断的部分则是由十八只浮船连接的。”
“那船呢?”
“晚上船就开走了,这样大船就可以通过中间的江面航行了。而到了白天这些浮船就会出来搭成桥,让行人走路过桥了,不信明天白天我们再来看。”
“那好吧。”女儿还有点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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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潮州的另一个目的,当然是逛吃。据说来潮州旅行的时间不用多,但一定要带上一个容量巨大的胃。
当地朋友介绍千万不要吃网红牛肉火锅店,这一点也从滴滴司机那里得到了验证,某bin火锅都是给游客们吃的,性价比不高,味道也一般。于是牛肉火锅留给第二天,来到了美食遍地的潮州,还能找不到好吃的吗?
街角处一家小吃店坐满了人,小妞却因为环境不好拒不入内。
妻连哄带安慰的,小姑娘才肯进门。蚝仔煎、糯米猪肠、牛肉丸,再来一瓶冰啤,太正了。果真如朋友圈所述,到了潮州随便一家小店都是美味啊!外焦里嫩、鲜香可口的蚝仔烙,软糯香甜的糯米肠,鲜美弹牙的牛肉丸让小妞也胃口大开。
坐在街角,看牌坊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品着美食,静静地与妻举杯共饮,随着味蕾的满足,内心也一片宁静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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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继续逛牌坊街两侧的小巷。牌坊街是主鱼骨、每条小巷就是长长的边刺,在黑暗中长长地伸展着。每条巷口都有小巷名字和历史的介绍,一条条小巷看过去,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
终于找到了大名鼎鼎的甲第巷,名字一点也不起眼,但走进去明显感觉到大家大户的感觉。
昏暗的灯光下,一扇扇充满历史的大门紧闭着,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行人路过,小巷在明暗中回忆着辉煌。
点击偶尔开着的小门里,一位老大爷光着上身、就着昏暗的灯光品着功夫茶,一盅饮尽、倒去茶沫,对面的中年人忙给满上,老大爷曲起中指在桌面轻叩两下,“得得”声回荡在寂静的巷子中。
突然一声唱腔饱满的潮曲从巷子里响起,萦绕在巷子上空,是哪个姑娘喝着凤凰单枞起了兴,在微醺中亮出嗓音吗?
听说潮汕茶也能让人饮醉,这一刻我也好像被这浓烈的茶香熏醉了,在一片宁静中不肯醒来。
虽已酒足饭饱,但来了潮州怎能没有宵夜?回到酒店,外卖点了的士司机强烈推荐的大排档阿荣砂锅虾粥,料足味鲜、瞬间见底,印证了那句“到潮州一定要带个大容量的胃啊”!如果可以蚝粥、鸟粥、鱿鱼粥、山鸡粥、水鸭粥、虾蟹粥各来一煲,那该是人生多大的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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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去开元寺上香,顺便走走广济桥,然后到对岸参观韩文公祠。
其实这三个地方都和韩文公有关,也就是入选唐宋八大家的著名文学家韩愈。
韩愈可不是开元寺的信徒,而是著名的反佛人士。据说唐宪宗准备从法门寺迎佛骨入宫供养。韩愈听到这一消息,写下著名的《谏迎佛骨》。“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他觉得根本不应信佛教;他列举历朝信佛的皇帝“运祚不长,事佛求福、乃更得祸”;他“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意思就是一把火烧了佛骨。
谏佛失败后,韩愈被贬潮州,就在广济桥下的韩江治理鳄鱼,又写下著名的《祭鳄鱼文》。他先给点胡萝卜,“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以与鳄鱼食”:再告诉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意思就是老韩在就没你鳄鱼啥事;然后威胁鳄鱼“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但又让步“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最后大棒威胁,“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这实在是一篇充满幽默和智慧的单口啊!真想不到韩愈竟是如此趣人!
在潮州的八个月,韩文公治鳄鱼、修韩水、倡儒学,受到了潮州人民的热烈欢迎,所以专门建造了韩文公祠纪念韩愈,韩江、韩山以及后来韩山师院的命名也都有此渊源。
走在白天的广济桥又是另一番感受,18条大船连在一起、铺着桥板,走在上面晃晃悠悠,正好感受韩江的波涛;
桥两岸的24个桥墩上建着凉亭、书着牌匾、个个漂亮;
只是镇守桥头的两只大铁牛只剩下了一头,远望着江水,思念着它被水冲走的另一个伙伴。
独特的广济桥巍然屹立,与河北赵州桥、泉州洛阳桥、北京卢沟桥并称中国四大名桥。
广济桥的一端是开元寺,建于韩愈“谏迎佛骨”事件前约80年。
潮州开元寺是全国仅存的四大开元寺之一,这座千年古寺保留了唐代的布局,大雄宝殿前的石经幢乃开元寺始建时所造,已有一千二百余年历史。
走在寺庙中,修行者诵经的潮汕音在院中回荡,虽完全听不懂,但抑扬顿挫,与千年古寺相融、别有一番韵味。
广济桥的另一端就是韩文公祠,祠前铭刻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的名言。
遥想当年韩愈被贬潮州,一定对着开元寺的佛像咬牙切齿来着。如今韩文公立于韩山脚下,仿佛仍倡导儒学、怒视着隔岸的开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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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没有一只鸭能逃出北京、没有一只鸡能逃出广州,也没有一头牛能逃出潮州。
循着当地朋友的指引,我们驱车20公里来到当地人推荐的官塘镇,吃最正宗新鲜的潮汕牛肉火锅。虽然已是下午三点,“兄弟”火锅仍座无虚席。来此吃饭的一看都是当地扶老携幼的一家人,不禁暗自庆幸来对了地方。
虽傻傻分不清嫩肉、肥肉、吊龙、匙肉、匙柄、三花趾、五花趾、牛心管、牛脚筋、牛粉肠......但好在只剩下四样可以点、不用露怯,假装内行地每样各来一盘,牛肉丸、牛腩、牛肉饺还认识,其他两盘就不知是什么了。25元一盘、青菜赠送,这下可是吃爽了,新鲜宰杀的牛肉就是不同,鲜嫩爽滑、配以潮汕香芹粒的沙茶酱,简直欲罢不能啊!
最后我们只能扶墙而出,暗自发誓下一次来潮州一定要多呆几天、吃个痛快!
“领导,下一站我们去厦门吧?”我趁热打铁询问妻。
“这......”妻有点犹豫。
“你看,一是大丫已经习惯了军训,我们回家也看不到她、也不能接她电话;二是厦门有我二十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三是这里到厦门只有两百多公里、不到三个小时就到;四是鼓浪屿多么浪漫的小岛,我们可以在一家家小店慢慢逛;五是厦门有更多好吃的东西......”
“好吧,出发!”妻打断我的话。
于是我们向着厦门出发了。
厦门,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