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天刚亮,公园。
落叶满地,一名环卫工人正一边打扫,一边骂骂咧咧。
无非就是些对工作的不满和生活的抱怨,以抵制清晨早起的倦怠。
远处,立着一株古老的香樟树,枝繁叶茂。据说已有百岁,这座公园就是以这棵树为名。
环卫工人惯例走近大树。这座公园虽偏僻,但周边小区的老人时常来到香樟树下晨练,老人嘴碎,见到不干净的地方总喜欢多言,无端找他的麻烦。
像往常一样,他仔细清扫着厚厚的树叶堆,但这一次,它们并没有被扫把带走,而是被什么粘稠的液体粘在地上。
光线不是那么亮堂,他有些看不清,依稀只看到那液体黑乎乎的,是从树上一簇突出的叶丛里落下来的。
叶丛不自然地隆成一个半圆,就像包裹着东西的蚕茧。
他想了想,走到树叶的另一边。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空气,随着来人仓皇的逃离,渐行渐远。
风起,树叶哗哗作响,掀起一处缝隙,一只流着鲜血的眼珠显现了出来。
1
最近吴桐很闲,自从出院后,就没接到什么心仪的大案子。
倒不是因为市里太平,而是,这吴桐做的,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买卖,那些大案不来请她辩护,她总不好腆着个脸自己上门吧。
至于江离,哎……一言难尽。
记得上回她和许少川一起坠崖,救上来后,江离当着众人的面,又是搂又是抱,医院等候的时候,一直以为会发生点啥。
实际上,确实正准备发生点啥的时候,就出了意外。
江离赶到时,吴桐已经做完检查,正坐在病床上,面色平静,实则心里擂鼓阵阵。
江离下意识笑了一下,正要开口。
“老大,你还活着吗?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给叔叔阿姨交代啊!”
人还没进门,声音倒是把对床的老大爷惊得一弹。
吴桐嘴角抽了抽,这破铜烂嗓子,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然后小林子和柳溪就冲了进来,左右开弓对她嘘寒问暖。
江离在一边等着,以往小林子看到江离,都会特识相地给他们空间,可今天,也许是真被吓着了,拉着吴桐说了好久。
江离看了好几次手表,最后对吴桐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就安静地走了。
就走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事后,吴桐回想起来,觉得江离对她又搂又抱,又不表白,这算不算渣男?算不算耍流氓?要不要报警抓他?转瞬一想江离就是警察,立马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子。
收回心思,抬头看到一栋高耸的居民楼,目的地已到。
虽然没有刑案,但民事纠纷一大把,毕竟还是要吃饭的,所以矮个子里挑高的,眼下这桩佣金最高。
一般来说,都是委托人前往律所诉求,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对方家里正在办白事,走不开,官司又有些急,所以,只有吴桐亲自跑一趟了。
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鼻尖红彤彤的,眼睛有点肿,一看就是刚哭过。
他就是委托人付一笑,四十岁左右,看着也算斯斯文文的。
付家不大,装修风格是典型的欧式风,只是客厅显眼处摆着一张偌大的黑白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张老人的肖像照,牌位写着付一生,前面摆着水果和蜡烛。旁边坐着一名老太太,架着脚嗑着瓜子,吴桐进门,她抬起头看过一眼,没有说话。
付一笑觉察到吴桐的目光,叹息着扶了扶眼镜:“见笑了,老父因病过世,我们进屋里说。”
吴桐随付一笑进了房间。
他大致讲了下官司的内容。
这是一桩借贷纠纷。
早前付一笑公司缺少资金运作,一友人便以一百万买下公司部分股份。
后公司经营不善倒闭,友人无法接受,便抵赖称其钱款是借给付一笑个人,而非投资,要求其归还,付一笑不肯,便将其告上了法庭。
说着,付一笑拿出一张股份买卖协议书。吴桐扫了一眼,写得也算详尽明白,下方还有双方的手印和姓名。如此一来,便是对方无理取闹,要赢这官司,不难。
两人又谈了一些官司的细节,吴桐就准备告辞。就在这时,大厅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似有客人来访。
走出房间时,看到了来的客人,那是一位老人。吴桐实在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老人年纪似乎比死去的付老先生还大,但却丝毫没有衰糜之气,即使是坐在沙发上,身姿依旧挺拔,如同一棵劲松,只是双眼垂泪,脸上的表情悲痛异常。
而他身边,则是付老太太,依旧是一副寡淡的模样:“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把这当是家,也就只有你,左一句善良、右一句伟大地夸他,我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
“妈,你少说两句,毕竟爸已经……”付一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你闭嘴!你干的那些也不是人事。”
吴桐摸了摸鼻梁,对于这位外人还在场,就把儿子当孙子骂的女主人,尤为震惊。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还是早早离开现场为妙。
“哎,等等。”声音是那位老人发的,却是冲着吴桐喊的。
吴桐回望,对方的眼神清澈又刚毅。然后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吴桐身后:“掉了。”
吴桐愣了愣,这才发现有两页文件从文件夹里掉了出来。快速拾起,向老人微笑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下了楼,吴桐接了个电话,耽搁了点时间,从停车场将车开出小区时,再次见到了那个老人。他此时正站在公交站台处,正直直盯着空旷的路口。
今天天气并不算好,早上还下了雨,风夹杂着水汽刮过来,就像沾了水的鞭子般抽得人生疼。吴桐这才发现那老人的腿脚似有问题,走上几步都一瘸一拐的。
她又下意识看向老人单薄的衣衫和已经冻得发红的手指,心里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也有些多管闲事的自嘲,可这一犹豫,车就不知不觉地开到了站台旁边,而那老人似乎也看见了吴桐。
避无可避,好歹别人也提醒自己捡文件啦,涌泉相报吧。
车窗一拉,吴桐淡淡一笑:“老爷子,你去哪,我送你。”
车子逐渐驶离市区,来到一个叫幸福小区的地方。吴桐撇了撇嘴,这里可一点都不幸福。
一路驶来,大片大片的荒地,萧条又破败的道路上屈指可数的小商店,连个大型商场都没有,一个老人家住在这种地方,得多不方便……
唯一有点像样的,就是这小区对面有个公园,不过貌似也出了事,因为经过时,吴桐看到一条明晃晃的警戒线,把那里圈了起来。
为了感谢吴桐将自己送回,老人非要拉着吴桐去自家坐坐。吴桐推脱不掉,只得前往。
老人家住在一独栋里,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许是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他十分高兴,拿出了一套功夫茶具,亲自给吴桐斟泡。
再出来时,时间已不早,然后他就看见熟人了。
那男人今天穿一件立领夹克,半边脸藏在领子中,嘴里叼根烟,倚在她车旁。
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摇,时不时地搭在眉间、眼尾,俊俏得如同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看见吴桐,他的眼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倏地一笑。
吴桐心一颤,但脸上还是稳了下来。她可还记得这个臭流氓所干的事!抱完她可就没下文了。
“让开!”吴桐板着一张脸,绕过江离,把车门一开。
可这江离多无赖啊,“哧溜”一下,先吴桐一步坐进了驾驶室。
“我送你回家。”江离说。
“这是我的车!”
“好,那你送我回家。”
……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江离时不时,瞅吴桐一眼。
不安分的波动在空气里飘荡,吴桐在期待江离能说点什么。吴桐假意望着窗外,一个个待拆的小商店飞驰而过,传来一阵阵狗吠。
一阵手机铃声适时打破宁静,吴桐接起,眉头皱成个“川”字,叫了一句:“妈。”
接下去便是催她去相亲的絮叨,这也是她坠崖后的后遗症,她妈觉得吴桐之所以会身处险境,是因为身边没人“管教”她,于是卯起劲催她相亲。
“这事从长计议,我这在忙,在忙……”
吴桐将头撇向一边,小心应付,好说歹说终于让老太太挂了电话。
“相亲?”
吴桐感受到江离的目光从身后射来,自上而下将她扫了个遍。
“干嘛,你只是抱了我一下,后面又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我不能相亲嘛?”
吴桐故意拿话堵他。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吴桐整个人腾空而起,又被安全带重新拉回,整个一不倒翁。
刚刚坐稳,江离已经倾身压了过来。
“抱都抱了,还要什么表示,难道……”
江离侧过头,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斜下来,他的眼睛看起来又黑又漂亮。
吴桐与他目光一对,立马移开。
车里有一点安静,音响里放着暧昧的情歌,吴桐觉得屁股下的车垫要被她抠出个洞。
再看江离时,就发现他的目光已缓缓下移,移到了她的唇上。
“不,不是这个意思……”
食指在她下巴轻轻一挑,吴桐的唇就离他更近了几分。
完了完了,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嘛!
这男人平时看起来冷酷文静,原来骨子里就是一闷骚男。豪放如她吴桐,都不好意思在这大马路上卿卿我我,这,这男人却要下嘴!
眼看就要亲上了,吴桐心里着急啊,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这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就嘴对嘴了。这节奏也太变幻莫测了。
于是机智如她,想到了一招,这招百试百灵,一用,保证江离就跟庙里和尚一样清心寡欲。
“你怎么会在这,有案子对不对?”吴桐想起了那根黄色的警戒线。
江离愣了一下,眼里的柔情瞬间就消失殆尽,重新坐定,脸上也露出凝重的表情,点了点头。这里还真有案子。
以往调查命案的过程,往往是看死者最近与哪些人发生过过节,再去筛查嫌疑人的作案时间和地点,再与现场所遗留的线索痕迹比对,从而确定凶手。
但,如果死的这个人,他周边的人都有作案动机呢?
四天前,在这所香樟公园里,发现了一个男性死者。名为何劲,46岁,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
他早前做过许多工作,房产中介,白酒推销员,汽车销售,虽然业绩都很好,但都干不长,原因就在于此人的品行太差。
见钱眼开,满嘴谎话,签合同之前做牛、做马、做孙子,合同签完翻脸不认人。对身边朋友亦是如此,甚至有家中亲戚都上过他的当。
而且,就在出事的上周,他还曾对下属女员工动手动脚,对方的男朋友曾扬言要卸掉他一条腿。家中的妻子也因为他经常在外面找别人,在和他闹离婚。
这样的一个人,似乎想要他死的人很多,排查起来必然更花时间,然而,让江离更在意的,其实是他的死法。
何劲被人发现时,吊在一棵香樟树上,但死因却不是窒息而亡,而是失血过多。
他的胸腹部有多处刀伤,现场却未发现相应凶器。所以,凶手是先捅死何劲,再把他挂到树上。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作案之后,往往都要掩盖罪行,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挂在树上,是为什么?
另外,现场还发现长达十多米的拖拽痕迹,香樟公园里到处是树,凶手却唯独选择这一棵,为什么?
当日的检查结果也充满疑点,因为在何劲的左肩处发现软组织挫伤以及骨折,但却没有钝器敲打的痕迹。法医分析说,何劲的胳膊是被凶手硬生生扭断的。
何劲虽然不高,但身材较胖,属于比较壮实的那种。凶手能徒手将他的手臂折断,必定也是身材健硕甚至有可能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是一众嫌疑人里,却没有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
另外,何劲前往香樟公园的动机也成了个谜,据调查这里离他家甚远,也没有任何朋友亲戚居住。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现场并未发现死者的手机,凶手为什么带走他的手机,难道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思路进入了死胡同,这也是他这几天都在这里转悠的原因。
“凶手作案后,故意将死者悬挂树上,这么说来,是挺奇怪的。”
本来江离的思绪已经放到了案子上,吴桐只要安安静静就能逃过一劫,可惜,她是属驴的,欠抽,非要来这么一句。成功再次吸引江离注意。
江离看她一眼,笑笑,是啊,自己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呢。
“等案子结了,我去拜会一下叔叔阿姨,告诉他们,我们正式开始交往。”
2
江离这方面继续调查案子,对嫌疑人的排查工作,依旧没什么突破。
他始终很在意凶手为什么要选择香樟公园,作为作案的地点。
江离去查探了一番香樟公园的老底,据说很早以前这就是一片荒废的山林,后突发一场大火,所有树木都毁于一旦,唯独留了一棵香樟树。
后面城市开始创卫,觉得这里被烧得灰不溜秋有碍观瞻,就以那棵独苗树建了个公园,取名香樟。
大火发生在三十五年前,那时何劲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能和人结多大的仇?难道是在香樟公园与人发生过私人恩怨?
但所有嫌疑人已经排查了一遍,所有矛盾都记录在案,没有一桩能与香樟公园扯上半点关系。江离有些头疼啊。
另一边,吴桐受理的案子也开庭了,但情形却和她所想不太一样。对方不仅仅要求付一笑还钱,似乎还要起诉他诈骗。
对方声称自己和付一笑是十几年的老友,两人关系十分要好。这次投资,付一笑曾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只赚不赔,并哄骗他卖掉了唯一居住的房子。
而如今,不到三年时间,公司就倒闭注销,所有钱全部化为乌有。
吴桐一愣,这个版本可和付一笑嘴里的版本相差太多。
不过她顾不上指责付一笑,她只是担心对方要是拿出证据,她要怎么应对。毕竟如此重要的信息,他可是对自己只字未提。
她看向付一笑,只见他扶了扶眼镜,面色自若。这么有底气嘛?不久之后,吴桐便知道付一笑如此淡定的原因了,原来,对方根本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对方说由于是老朋友,他没有要求付一笑写下书面承诺。而且因为付一笑不用手机发短信,所以关于公司现状的询问都是口述,也没有书面证据。
吴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开始鄙夷起付一笑的为人。这种骗取资金的方法已经属于老套路了,只是吴桐没想到,付一笑竟然可以让对方如此信任,以致于不留下任何证据。
她开始打量起原告席上的男人。年仅四十却两鬓斑白,沧桑犹如五十好几,与付一笑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
朋友之间,固然要讲究诚信,但涉及到钱财,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
四十好几的人,至少也要有一些盔甲,怎么单纯得跟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样,丝毫不设防,就怪不得别人来欺骗。
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只在吴桐脑中持续了几秒,因为她的职业操守告诉她,她是付一笑的辩护律师。
庭审结果很明显,因为原告提供的证据不足,诉求完全不予采纳。吴桐胜诉。
离开的时候,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愤怒,那个男人挡住了付一笑的道路。
他潸然泪下,忽然跪倒。
“你多少还我一些,我妻子和孩子,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付一笑依旧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没说话,直接绕过他走了。
几秒钟后,男人忽然暴起,抓起身边一块指示牌,冲向付一笑。
眼看就要砸下,付一笑忽然身子一侧,借着对方的发力往旁边一推,指示牌立马应声而落,很快他又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扭,清脆的“咔嚓”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惊。
“我从小跟着父亲练习太极拳,一般人很难伤我。”
3
夜,望江楼。
小林子奔向大厅,挑了个靠江的位子,从这看过去,波光粼粼的江面和夜空只有一线之隔,江水辽阔,夜空深远,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今天吴桐请她和柳溪吃饭,铁公鸡拔毛,千年等一回,那还不得整一桌满汉全席,吃出个胃下垂。
看着小林子在菜单上挥斥方遒,吴桐倒也不计较,大手一挥。
“点吧点吧,今天案子虽然赢了,但心里却有些不痛快,全花了算了。”
顶楼包厢,一间VIP房间大门正缓缓推开,月光挥洒,在地上映出清冷的白块,与那些触不到光的浓重黑色一搭,像极了铅笔临摹的素描画。
毫无征兆地,灯亮了,所有东西顿时也无所遁形,就像被扒光了外衣,立在人前,不想面对的,必须面对。
许少川皱了皱眉,但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进去。
“许总,我去看看客人为什么还没到。”
门被轻轻带上,许少川缓缓来到巨大的落地窗边,这里是望江楼最高级的包厢,设在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江景和望江楼的全貌。
他望向窗外,夜空轻纱笼月,月色撩人也更撩他。只可惜这一室光亮,硬生生将月光阻隔在了外面,犹如将一个世界一分为二。
人人都说他像阳光一样明媚,却无人知道他更喜欢黑夜。
他长睫轻垂,楼下的大厅热闹非凡,然后,他就看见她了。那个三年前被他陷害的她,那个恨他恨得牙痒痒,却最后还是救了他的那个女人。
她怎么在这?
吴桐此时外套搭在椅子上,只穿一件紫色毛衣,脸上满面红光,手里剥着一只龙虾,黄油还未滴尽就塞进嘴里,末了还不忘吮一吮手指上的余味。
许少川眼里闪过浅浅的笑意,少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戾气,倒是多了几分娇憨。
“许总,客户的飞机晚点,今日无法赴约,您看我是现在送您回去还是……”
“给我拿瓶红酒,”许少川挥手让助理离开,“顺便,把灯关了。”
黑夜中,许少川在窗边坐下,斟上酒,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楼下这一独特的风景。酒杯轻轻摇着,杯中的月影慢慢细碎,他的目光始终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坐在灯火阑珊处,时而摇头晃脑,时而嗔怒和同伴打闹,一颦一笑,灵动鲜活。而他藏在清冷月色中,竟觉得十分有趣。
到最后,女人与友人举杯畅饮,他也跟着将酒杯放到唇边轻抿,女人开怀大笑,他也跟着扬起唇角。
他不知看了多久,只知道女人的脸上慢慢爬满红晕,只知道她站起时东倒西歪,和友人互相搀扶才能离去。
画面少了她,许少川心里莫名生出一丝落寞,放下酒杯,竟生出下楼去看看的心思。
他的动作并没有很快,心里似乎还有些踌躇,等他走出大厅,她们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警察了,他开着一辆黑色路虎,正从车上下来。
迎面就是一股酒气,小林子和柳溪都有些站不稳,江离皱起了眉,勾起吴桐的下巴,近距离看着她。
“喝了多少?”
江离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魄力,但吴桐只觉得江离眼里都是小星星,越发看周边的事物流光溢彩。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今天高兴,喝多了一些。”
“看来你妈说得对,的确缺个人好好管你。”
吴桐伸了伸舌头,指着爬上车后座的两人:“帮我送送她们呗。”
江离挑眉:“你不上车?”
吴桐挠挠头:“可我车还在这呢,要不,待会你再跑一趟?”
江离打量吴桐,确认她神智清醒,并无几分醉意,这才发动车子:“我很快就来。”
江离的车子渐渐驶远,吴桐松了一口气,但转瞬胃里的酒劲就涌了上来,嘴一张,“哗啦啦”吐了一地。
嗓子火辣辣地疼,但她依旧庆幸,至少撑过了前面几分钟,没被江离看到这副狼狈模样。
“假装没事,就是为了让他不担心吗?”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吴桐一惊,转头瞥向黑暗,穿着银色西装的许少川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