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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日特辑读散文学写作,惠州市作协主席为

在碎片化阅读的时代,很多读者喜欢读散文,尤其是学生群体,不仅可以“小读怡情”,还能提高写作水平。

近年来,惠州也涌现了一批散文名家和散文作品,如惠州市作协主席、《东江文学》主编陈雪,其作品《时光印格》获得第八届冰心散文奖(-)“散文集奖”。

在第28个世界读书日(4月23日)到来之际,南方+惠州频道特邀陈雪为您推荐散文名作,快收藏并加入书单吧!

《读书日读散文》

文/陈雪

喜欢散文写作,自然会读到很多当代名家的作品,屈指算来,余秋雨、林非、李敬泽、叶梅、王剑冰、阎连科、王宗仁、周明、贾平凹等等的散文都有读。他们有的纵横捭阖,有的恢宏辽阔,有的思辨缜密,有的文风悠然,各具一格,无法细列详述。若说读得较多,印象较深,可能是韩石山、红孩、熊育群先生的作品,这也许源于两个原因,一是彼此熟悉,二是题签的专著,自然就多了一份亲近。?

探究这三位作家的成长背景与学历背景,各有不同,因此在散文写作的风格上,也有明显的区别。韩石山先生是中文科班出身,当过中学教员、杂志主编、文学院长,尤以文笔精准简练,老辣犀利而见长。稍加留心,会发现他的文字像淬过火的钢珠,一个个掷地有声、活蹦乱跳,这种具有黏性和张力的文字,自然形成了他的个性风格。

惜墨如金是他的一大特点。譬如有的作家在介绍创作过程或创作动机时,自序通常都有一二千字,最短的也有千儿八百,而韩先生的《装模作样——浪迹文坛三十年》自序只有二三百字,这是我看过最短的一个序言。序言虽短,但该说的一件都没落下,堪比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说得还清楚明白,可谓是惜墨如金,字字珠玑。他是如此介绍出书背景和文本体例的:“不能说是我的自传,若这是自传,先就对不起我的亲人,还有从小学到大学,教过我的老师。”韩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接着对文本体例作了解释:“以史书体例而论,这样的写法,该叫“事辑”。什么是“事辑”?就是把相关的事拢成堆儿。”他继续调侃说明:“事辑”较之纪事本末体,还要次一等。如果世上有“侧传”或“丑传”的说法,他倒同意如此类别归类。韩先生并非一味的自嘲或不够自信,他底气十足地宣称:虽然人生平淡,成就不大,但“唯一敢自信的,是还有点文字上的癖好。但愿有看重文笔的朋友,不认为这样说是一种谵妄。”通读全书之后,你不得不承认他表达功夫的过人之处,他在这里底气十足的强调“文笔”,的确不是一种谵妄。

把散文写出小说的味道,是韩老师以小见大,以少胜多的另一特点。不妨举文中《三只手》一例,说的是他们班上三位同学,因为肚饿偷了厨房的几把小米,被同学告发到樊老师那里。樊老师当过兵,个子高、脸长、络腮胡子、表情严肃,这副尊容平时就让学生们望而生畏,何况现在犯了事儿,自然个个胆怯。樊老师把韩石山三人叫来办公室站成一排,开始没有吭声,只是脸色铁青瞪圆双眼,挨个儿把他们三个瞅了一遍。此时仍不说话,瞅着瞪着,突然扭身在桌面上使劲一拍,随着“啪!”地一声:“举起手来!”学生吓得倏地转过身,胳膊伸过来,不知是要伸出手掌挨板子还是举成投降状,正犹豫间,樊老师随即命令:“举起手来!”接着樊老师又用指头一个个点着喝道:“你,你,你!都举起手来!”当他们三个都举起双手来时,樊老师才慢慢地说道:“往上瞅!”三个犯事的同学只好依照老师的指点,翻着眼皮看自己的手,瞅了这只又瞅那只,动作做完之后,樊老师冷冷的问韩石山,你先说,你几只手?“两只。”韩石山回答老师,“不对,再说几只?”“两只。”“不——对!”樊老师拉长声调,像是耍猴儿似的提示道:“想想贱娃子是几只手?”至此他们才明白,樊老师要他们认识到偷米的叫贼,贼亦叫“三只手”,直到他们三个都承认自己是三只手时,樊老师才缓下脸色,再来一遍痛心疾首的训斥和语重心长的教诲,最后才是写检讨。这个修理”三只手”的过程,让韩石山老师终生不忘,正是这个细节的描述,把樊老师的“审问”过程,犯事学生的尴尬情形,写出了小说的精彩。虽寥寥数语,着墨不多,人物却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读后令人忍俊不禁。

红孩先生是报纸编辑出身,文学副刊受篇幅限制,他的散文除了简洁精短,力戒拖沓,也相当注重细节,更可贵的是敢于袒露心扉不作修饰。他的《香椿树》文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种树在南方很少,在北方却随处可见,开春的时候香椿树的叶子可以吃食,就像我们在清明前后采摘嫩绿的艾草一样。因为看了《香椿树》文,有次在北京房山的一个餐馆里,我还专门点了盘香椿叶炒鸡蛋的菜,一个是为了加深对这种树叶的印象,二来是尝尝它炒出来的味道。红孩先生生长在京郊农村,对香椿树的熟悉和体验当然是不止一次二次的了。

他在《香椿树》中,提到了一位家境殷实却又喜爱显摆的邻居老太太。那时候红孩先生家里穷,年节时包饺子没钱买肉做馅,母亲只好用香椿叶子和着粉葛粒搅拌成馅,邻居老太太喜欢串门,看见时总爱大声地囔囔:馅里怎么不放肉!怎么不放肉!不放肉的饺子馅怎么好吃?红孩气呼呼地端着装馅的盆儿,一下蹿到老太太脸前,用筷子挑起葛粒说:这不是肉吗?这不是肉吗?你老眼昏花看不清吧?这个细节只通过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把两个人物形象勾勒出来。我们完全可以读懂年少红孩当时的心情。他除了厌恶那个喜欢张扬的老太太,也毫不掩饰地袒露出自个叛逆、虚荣、厌恶、愤怒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正是这种毫不掩饰的真实情感,非但让读者对作者有了同情和理解,同时还有发自内心的共鸣。

而在熊育群先生的散文中,我较少留意到他对这种生活细节的描写,他的散文格局空间恢宏,大气厚重,这是另一种风格。他是学工民建的,文化含量与文章结构空间的构思恢宏跨越,形成了他大气的文风特点。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客家人,但他写客家人的迁徙历史,写客家人的生存状态和心理感受,比客家人写得还深刻到位。如《路上的祖先》书中,写到福建的永定土楼:“振成楼,围起一个巨大的空间,把自己身处的一片崇山峻岭圈在外面,荒山野岭与匪盗、异族都在炊烟起居之外,院内依然是耕读人家的生活,是仁义礼教的儒家信条。”这段夹叙夹议的描写,把客家土楼的诞生背景、功能作用和它延续存在的理由,写得多么的透彻和连贯,就是在土楼里生活一辈子的客家人,也未必能感悟出,自己原来是在这样的一个逼仄的空间里,穿行在历史更迭交替的时空中,书香脉脉,延绵生息。

再如《迁徙的跫音》中,写到了梅关,梅关亦叫梅岭,是北人入粤的必经之路。岭南岭北由此处的大庾岭为地标,我们平时所说的岭南大概就是以这座横亘的大山为分水岭,珠玑巷能成为北人南迁的中转站和集散地,也大概是因为梅关脚下地理位置。这是北人入粤第一个歇脚的地方,但多少文字写到这个地段时,不是含糊不清,就是词不达意。在《迁徙的跫音》中,作者不但沿着迁徙的路线从北往南写,还沿着张九龄当年开通的驿道从南到北详述梅关:“山隘之上,一道石头的拱门,生满青葱杂树,一副已斑驳的对联:梅止行人渴,关防暴客来。关北是江西的大庾,关南是广东的南雄,延绵而高耸的岭南山脉,这里是连通南北的唯一通道,我站在江西境内的关道上眺望,章江北去入赣江,一条古老而漫长的水路,从这里北上进入鄱阳湖、入长江,由扬州再转京杭大运河,一路抵达北京。”就是这么一段话,把梅关的地理坐标、险要位置、水路通衢说的明明白白,至此我们非但知道了为什么赣州有大批开辟北荒的“北客”,珠玑巷有南迁的“跫音”。再往上溯,就是任嚣、赵佗当年的秦兵入粤,韩愈、苏东坡的贬谪路径,走的也唯有这条梅岭之路。

潮州人同样是来自北方,但他们很少关心自己的迁徙路径和来历,他们占据了岭南最肥沃的土地——潮汕平原,这地方本身就比客家人殷实优越得多。潮人文化显然与客家文化有着不同的基因元素。熊先生在总结潮州文化时用了这么一段话:“潮州文化表现最极致的是其精细的审美情趣,精工细作的潮州菜,讲究品味的功夫茶,散淡闲适的潮乐潮戏、抽纱刺绣、青白瓷器、甚至耕田种地也把绣花的功夫用到了精细和极致。”这段议论总结提炼出潮汕人的显著特点,相比于潮汕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客家人显然是粗糙随意得多。

人间最美四月天,不负春光与时行。读书启智,开卷有益,自感觉无论是哪一位作家,创作什么题材,追求何种风格,书只要读得进去,多少都能受用。

糜朝霞

注:散文作品图片来源于网络

糜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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