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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潮汕第一妙文,让你全懂潮汕功夫茶

隔日晌午,青丘风里子又如时到访,人尚未到草庐前,便大声叫嚷道:“老先生,昨天那泡功茶喝得我全身舒畅,此应是人间极品,今天咱们要再好好的来一通,还要好好的跟我讲讲这功夫茶的事。”俺林老猪捊着胡子,半咪着笑眼,老早就站在那草庐门前笑迎来客,嘴里嚷着:“来来,来滴茶!”潮汕人是不说泡茶的,他们喜欢说作“滴茶”,“泡茶”更是习惯称作“滴茶”,这些特别的名词,在潮汕人的耳里听起来,格外亲切。淘出榄炭,起炉煲水,滴茶哙古,侃三国,这是每位地道的潮汕人最拿手的功夫。如果要是说到潮汕人爱“功夫茶”,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爱啊,无论农忙闲杂,每日都要轮上好几冲茶,通身才舒畅。像早上一睡醒,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要先来一泡早茶,叫作“吃早茶”。潮汕人“滴茶”同时也叫作“冲茶”,喝茶也不再是“喝”了,而是唤作“吃茶”,这点是很有意思的,了解了也是见怪不怪,其实是因为在潮汕话里,还遗留了唐宋时期的语言习惯而已。等到三餐吃完饭,肚子太饱了,“着先物杯茶来消刮呢”,这是潮汕话,意思是先喝一杯茶来解解腻。有些老茶客,到了晚上睡觉前,要是不喝上那么一泡茶,即便已经躺在床上了,也总是“搅搅伯”(翻来倒去),就是睡不着,非得起来吃杯茶者安稳,哈哈,可以说是完全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了。每日吃茶的时间一到,全家人都会围着茶几烧水泡茶,大伙们开始“侃古,侃暹罗,”(讲故事,闲聊天)偶尔长辈也会很自豪的向晚辈们讲一讲“潮汕功夫茶”里面的学问,教教后生人,总会说这吃茶如做人,这是因为先辈的贤哲们,早已经把做人的智慧,都蕴含在这喝茶的仪式里,一代又一代的潮汕人就在这喝喝茶、聊聊天的时候,把作人做事的道理全都学会了,这多妙啊!比如我爷爷就常常对我说:“做人不能自满,冲茶要八分杯。”在泡茶的时候,杯中盛茶汤只能盛到八分满,不能盛到溢出来,就像做人的道理一样,要懂得谦虚,不能骄傲自满。在《易经》里就有一个卦象叫作《谦卦》,里面特别讲到这个道理:“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大家都知道这北方人好酒,但南方人却好茶,尤其是潮汕人,在咱们“功夫茶”待客的礼仪里,还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用一句俗话来讲便是“酒满敬人,茶满欺人,”因为酒水通常是在常温下来饮用,而茶汤大多是滚烫的,所以杯中要是把茶汤盛得太满了,客人的手一不小心就会被烫伤,严重时还会出现失手打碎杯子这种尴尬的情形,这就太失礼了,所以在冲茶的时候,茶杯里要盛八分满,也是对客人的一种尊重。潮汕有一个风俗,结婚后第一次上丈母娘家,叫作“做新仔婿”,这时往往会盛情邀请邻近厝边的亲人叔孙(邻居亲属辈),前来吃茶沾沾喜气,而这位刚铡初为仔婿的新郞官自然很腼腆,就会有一些叔伯辈,这个时候会故意将烫手的热茶盛满茶杯,来考验新仔婿作人做事的应对能力,当然,往往也是笑话连连,但也更添些许情趣。冲茶本身就是很讲究礼仪的,几个人坐下来,晚辈的就要主动去掌起茶炉来,如果是来客人的话,就要主人亲自来掌茶炉,以示祟敬,这些都是亲疏尊卑有序。所以在敬茶的时候,更会遵循先尊重老人、后是卑幼的顺序来,而在敬茶时除了论资排辈,按步就班之外,还得先敬宾客再敬自家人,只有等在场的人全都喝过茶之后,掌茶炉的人才可以自己吃茶,否则就是对客人非常不尊重,而且这个掌茶炉的人还有一个雅号,被唤作“县长”,所以潮汕人经常笑称“县长无茶好吃”。潮汕人迎客是最有礼貌的,看到客人才跨进家门,便会马上展开笑脸,同时离开座位并向前跨出几步,嘴里还要不断的说着:“来坐,来坐,滴茶!滴茶!(喝茶的意思)……”这可是最盛情之极的欢迎礼仪。当宾主欢聚一堂,吃茶侃古的时刻,若中间有新客到来,主人会立即换新茶叶以表示欢迎,否则就会被认为这是“慢客”失礼,换茶叶之后的“二冲茶”(即第二道茶汤)要先来敬请新客饮用,如若新客人是一再而再的推辞,那便是“却之不恭”,也是失礼的。为什么“二冲茶”要用来待客呢?这是因为在冲茶时,头冲茶必须倒掉,老人们会经常呾到:“头冲手惜(汗渍),二冲茶叶,”当然,除了因为里面含有杂质渍垢不适宜饮用之外,而且在潮汕习俗中,要是让宾客吃头冲茶就是有轻侮他们的意思。如果我们是到别人家里去做客,那么举杯喝茶时,就要轻拿轻放茶桌上的物品,尤其是在提杯时,万万不能用杯底去茶桌茶盘上摩擦,造成杯碟相撞而发出声响来,这是犯忌的,会被视为是傲慢无礼、是一种“强宾压主”的行为,正所谓“强宾压主响杯擦盘”。除了以上这一点,在品尝茶汤的时候,最好不要露出皱眉的表情,因为主人若是有所发现了,就会认为这是宾客在嫌弃自家的茶不好,不合口味。更不能说因为嫌别人家家里的茶是粗茶,而自己的口味又比较高,在出门时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泡好茶叶,这样做除了有炫富的嫌疑之外,也是有失自己的身份,更会让主人家的脸面挂不住,何必呢?虽然潮汕人热情好客,但有时也难免会遇到一些让人心烦又不知趣的俗客,也有可能是自己当时正好有急事要走开,不方便接待、或是不想接待宾客的话,这时主人就会以长时间不换茶叶来暗示对方,聪明的宾客就会知道主人早已经暗暗下了“逐客令”,为了不自讨没趣,便会起身告别,而主人还是会热情挽留,并表现出“惋惜”之情。过去都说咱们潮汕是蛮荒之处,是化外之地,被称作南蛮,其实我看不然,“料府些叫往作南蛮块人,估计是唔北滴过潮汕个功夫茶。”(那些称呼我们是南蛮的人,估计是从来没喝过潮汕功夫茶),你们看看,喝茶讲礼仪,连逐个客也都这么文雅,哈哈!欲知后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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