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昔时李生好客手自煎,贵从活火发新泉。又不见,今时潞公煎茶学西蜀,定州花瓷琢红玉。”
上述苏东坡之语煎茶一道,正是指陆羽在《茶经》里所记载的一种烹煎方法。
煎茶法的主要程序有备器、备水、生火煮水、调盐、投末、育华、分茶、饮茶、洁器。
其茶主要用饼茶,经炙烤、冷却后碾罗成末,初沸调盐,二沸投末,并加以环搅、三沸则止。
分茶最适宜的是头三碗,饮茶趁热,及时洁器。而煮茶法中茶投冷、热水皆可,需经较长时间的煮熬。
煎茶以山泉水为上﹐江中清流水为中﹐井水汲取多者为下。而山泉水又以乳泉漫流者为上。
陆羽所倡之煎茶法﹐虽然操作程序较繁复﹐但条理井然。在品茗时特别强调水品之选择﹐炙﹑煮茶时火侯之掌握﹐说明水品与火侯对引发茶之真香极其重要﹐而洁其器﹐才能毕其全功。
点茶是古代沏茶法之一。如果说唐代的煎茶重于技艺,那么宋代的点茶更重于意境。宋代蔡襄《茶录》载:“茶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茶多则粥面聚。钞茶一钱七,先注汤,调令极匀,又添注入,环回去拂,汤上盏可四分则止,视其面色鲜白,着盏无水痕为绝佳。建安开试,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曰:“茶之佳品,皆点啜之。其煎啜之者,皆常品也”。表明宋代沏茶,时尚的是点茶。
点茶法和煎茶法不同之处,是将茶叶末放在茶碗里,注入少量沸水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或者直接向茶碗中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搅动,茶末上浮,形成粥面。
至元代,隐士犹有“云水乡中即是家。性躯丘壑,志傲烟霞。清虚已战胜纷华。世事从他,扰扰如麻。客至何妨不点茶。相忘交结,冷淡生涯”之句,可见点茶之余韵不绝。
瀹茶从明代开始。此时中国的茶叶加工方式发生了变化,成品茶已由唐时经蒸压而成的饼茶、宋时精雕细压的团茶,改制为经炒为之的条形散茶。如是,沏时,“炙”、“研”、“罗”等步骤悉数可免,只需以散茶置入壶(碗、杯)中,直接用沸水冲泡即成,至今诸位常言之泡茶也即指此。此种直接以沸水冲泡的沏茶之法,一则简便,二则保留了茶的清香,三则亦便于对茶的直观欣赏--这简直堪称中国饮茶史上的一大创举,也为饮茶不过多地注重形式而较为讲究情趣创造了条件,因而经久不衰,至今沿用。
明朝后期张源著《茶录》,其书有藏茶、火候、汤辨、泡法、投茶、饮茶、品泉、贮水、茶具、茶道等篇;许次纾著《茶疏》,其书有择水、贮水、舀水、煮水器、火候、烹点、汤候、瓯注、荡涤、饮啜、论客、茶所、洗茶、饮时、宜辍、不宜用、不宜近、良友、出游、权宜、宜节等篇。《茶录》和《茶疏》,共同奠定了瀹(泡)茶道的基础。后程用宾撰《茶录》,罗廪撰《茶解》。冯可宾撰《岕茶笺》。清人冒襄撰《岕茶汇钞》。诸如此类的茶书进一步地补充、发展、完善了瀹(泡)茶道。
工夫茶形成于清代,流行于广东、福建和台湾地区,是用小茶壶泡青茶(乌龙茶),主要程序有治壶、投茶、出浴、淋壶、烫杯、酾茶、品茶等,又进一步争解为孟臣沐霖、马龙入宫、悬壶高中、春风拂面、重洗仙颜、若琛出浴、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鉴赏三色、喜闻幽香、品啜甘露、领悟神韵。
如今薛山长所云功夫茶道却全然不同流俗。
他甚至将唐煎宋点明清瀹茶、功夫茶道、百姓日常泡茶与书法之欧颜柳赵、苏黄米蔡一一对应:“我这么斟一道茶,你不觉得这壶剑细细长长的,跟瘦金体的笔画一样么?品唐煎而思‘欧颜’是不是?……”
琢磨起学问来,薛山长常有如此“不眠不休”劲头,这会子劲儿上来了,又有点“喋喋不休”起来。
难怪,昨儿薛山长着实出了“风头”了。本来直播间“龙行十八式”八遍天天儿过呢,昨儿可巧凌凌来了,她是着实窈窕的美貌佳人,壶剑使将出来,全是另一种纤柔之感。薛山长本意是他两人合拍一个“龙飞凤舞十八式”,后因凌凌略显生涩,薛山长又精益求精的那样儿,拍来拍去拍不合适,最终只拍了薛山长一个:
飞龙在天,龙转乾坤,玉龙扣月,惊龙回首,潜龙腾渊,亢龙有悔,战龙在野,游龙戏水………
一式一式练下去,颇见身手灵活,反应迅捷的,有几招尤其精彩,但见剑花轻挽,连环不断,刷刷刷刷实在干净利落,一时前弓后箭,一时头低过腰,壶剑则随手挥洒自如,一时又置其顶上,然后低身下蹲,滴溜溜转圜一圈…….倍速播放后,效果更是不凡。后来薛山长终得端起茶盏一啜而尽,“甘露”入口,沁心醒脾。千“辛”万“苦”一顿功夫演练,到底是没白费。
更勿论点赞转发评论满天飞的“盛况空前”了。
如此论起来,功夫茶道所以为人喜闻乐见,全在“功夫”二字。这功夫又集茶道、武术、舞蹈、禅学、易理于一炉,所以颇可动人眼目的不是?
文人茶,除了功夫之外,自然更少不了“不俗”之境:
陆树声曾撰《茶寮记》,其“煎茶七类”篇“茶候”条有“凉台静室、曲几明窗、僧寮道院、松风竹月”等;
徐渭又有“品茶宜精舍、宜云林、宜寒宵兀坐、宜松风下、宜花鸟间、宜清流白云、宜绿鲜苍苔、宜素手汲泉、宜红妆扫雪、宜船头吹火、宜竹里瓢烟”之期;
许次纾《茶疏》“饮时”条有“明窗净几、风日晴和、轻阴微雨、小桥画舫、茂林修竹、课花责鸟、荷亭避暑、小院焚香、清幽寺院、名泉怪地石”等二十四宜。又“茶所”条记:“小斋之外,别置苛寮。高燥明爽,勿令闭寒。壁边列置两炉,炉以小雪洞覆之,止开一面,用省灰尘脱散。寮前置一几,以顿茶注、茶盂、为临时供具。别置一几,以顿他器。旁列一架,巾[巾兑]悬之。……”
屠隆《茶说》“茶寮”条记:“构一斗室,相傍书斋,内设茶具,教一童子专主茶设,以供长日清谈,寒宵兀坐。幽人首务,不可少废者。”张谦德《茶经》中也有“茶寮中当别贮净炭听用”、“茶炉用铜铸,如古鼎形,……置茶寮中乃不俗。”…….
此时书院直播间里,亦有沉香高几,清幽琴声,凉台静室,新火香茗可供长日清谈,晴宵兀坐,所盼者,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耳。长安雅士执剑携琴含笑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