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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岁的单身西漂女孩,什么时候叛逆都不晚

夏小混今年32岁,这是她在西安独自闯荡的第十个年头,买了两套房,做着比较喜欢的工作,日子不算寒酸但足够节俭。以前全国各地追着去看五月天、周杰伦、苏打绿的演唱会;后来常常出现在西安各大剧院看话剧;最近又开始在小区楼下折腾要学滑板。她是别人口中真正意义上的“大龄女青年”,也属于“新世纪独立女性”。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小混过得很快乐,她深知现在所有的快乐都是曾经深深忧虑里开出的花,没有人可以将它若无其事地拔起,也没有人可以质疑它绽放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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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子同学”

年《萌芽》杂志社主办了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是韩寒,郭敬明是第三、第四届的参赛者,他两届参赛都拿到了一等奖。这是新概念最早走出的两位作家,比赛为他们套上了“明星作家”的光环,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被人熟知的青年作者,这枚深水炸弹成功影响了无数校园学子,夏小混也并非例外。她和朋友们一起,写下自己天马行空的不羁幻想、抑或热血沸腾的青春故事……那时她们流行起笔名,一个好朋友笔名是“棍子同学”,朋友说“咱俩关系这么好,我叫棍子同学,你就叫混子同学吧!”

那个年代,作文比赛要求手写、要求寄信投稿。和其他参赛者一样,她把参赛作品工整地誊写在作文纸上,最后署名“夏小混”,并从《萌芽》杂志上剪下那张投稿信,连带作品一起郑重地投进邮筒里。她依然忘不了当时邮寄稿件的紧张心情,因为“投出去就不能改了”。不能改的不仅是参赛作品,还有她憧憬的人生。

当时往来的书信/受访者供图

在前几届的比赛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一等奖有保送高校的奖励制度。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学生而言,“一篇作文改变命运”的诱惑都是难以言喻的,“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我也想体会自己选学校的感觉”,小混说得很直白。

埋头写作的日子里,她非常喜欢《新概念优秀作品选》中一位作者的文笔,她发现那位作者就在西安。当时还在铜川上学的小混心想:“铜川离西安也不是很远嘛……”于是,她鼓起勇气给作者写了封信,在信中将她的倾慕与感谢表露无遗。

她至今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那么多的读者来信里,那位作者偏偏给她回了信,“可能因为我字迹工整,态度诚恳吧……”小混说着笑了起来。两人因这莫名的缘分,开始了多年的书信往来,在那个信息匮乏的年代,她们的书信往来显得格外珍贵。

当时往来的书信/受访者供图

更加熟悉之后,小混称那位作者为姐姐,两人还曾结伴坐火车去上海参加新概念比赛,她清晰的记得比赛地点是在上海市女子三中,这是她对上海一切记忆的开始。虽然之后她邮寄的稿件大都石沉大海、参加比赛也没有拿到名次,但难得的是,小混因为比赛结交了同样热爱文学的朋友,也有了一段在上海的珍贵回忆。无论是作品中对上海的文字描写,还是现实中的亲身前往,都让她打心底无比向往那座城市。

“对我来说,新概念作文得奖是个梦”,梦醒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埋在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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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叛逆来得比较晚”

经过一番努力,她考上了陕西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褪去青涩气息,步入大学的她有了更多自主选择的机会,“叛逆”开始在她的世界里露出翎毛。这个父母眼中一直规规矩矩的铜川女孩儿在大二那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觉得“出格”的事情:她中断学业、放弃考研留校的机会,只身前往那个向往的城市——上海。

上海/受访者供图

事情的起因是,她无意间得知曾经一起参加新概念作文比赛的朋友在上海开了一个小工作室,她立马跟对方联系,想要去上海工作。在大二暑假的某一天,一个简单的视频面试之后,小混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无心多想的她只知道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却忘了横亘在她面前的还有父母阻拦。她深知这个决定在父母看来是荒谬的,所以她并没有试图说服父母或是与他们商量,仅仅是“告知”他们。这个举动,无疑让双方产生了巨大隔阂。

除了家人的不支持,还有老师的不理解。一位小混很尊敬的语文老师就试图劝说她先完成学业,但年轻气盛的她回复老师:“我就是单纯想做一次自己,想去尝试。就算不能证明我会成功,还不能证明我的失败吗?”

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小混选择了最激烈的一种——与父母不辞而别。“所以我说我的叛逆来得比较晚,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回顾那段经历,“冲动”是她说得最多的词语。“去上海”是她那时脑中仅有的一个想法,至于放弃学业的后果,她说自己压根儿没考虑过。“我写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成功,去过上海比赛,但是没能留在那里……”都说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不会甘心居于一隅之地,小混就是如此,被不甘和倔强推着走。

第一次坐飞机去上海/受访者供图

在上海,她暂住的员工宿舍跟大学宿舍无异,每天的生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工作地点在卢湾区淮海中路,住处在杨浦区上阳路兰州路,两地跨区每天通勤要做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在那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公交车票价还有两块钱的。大学同学都很不理解,你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下班,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小混回复得理直气壮:“坐公交车怎么了?只要能在上海,我连呼吸都觉得是甜的。”

临走时,姑姑给了块钱,让她在上海勉强撑过第一个月;连着二十多天都在同一家店吃两块五一碗的面条,她却觉得特别充实,也特别踏实。第一个月的薪水是元,小混记得很清楚,因为“差一块三千”。发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打了一千块钱,后来又给母亲买了一个块钱的手提包。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父母:自己过得很好。

第一次经济独立的她,在给父母购置完礼物后,才考虑起了自己的生活:她发现香皂又用完了,洗发水也该买了,还需要一个洗脸盆……在琐碎的生活细节里,小混在某天夜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给母亲打“妈妈,我们家的电视机、冰箱都是爸爸每个月发工资一点点攒钱买的吗?”母亲诧异地说:“对啊,不然你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怎么来了?你以为是你一出生就有的?还不都是你父亲一点点添置出来的……”

一通电话之后,小混在宿舍哭的很难过,这是她来上海之后第一次哭。在那之后,她才慢慢懂得父母的不易,她激励自己日后要更加努力赚钱,给自己定下目标:每个月都要给母亲转钱。

但是,在大城市打拼是何等不易,小混尝试了,也挣扎了。“不得不说现实和想象差距太大,那份工作对我到后期就没有提升的空间了,父母也一直在施压,最后就决定走了……”理想的花开得短暂,在一年零八个月后凋谢,她离开了上海。

-03-

“你离开我就活不了”

小混的父母从她初中开始就在大连经营渔船。离开上海的半年时间,她在大连帮家里照看生意:每天凌晨去港口等渔船回来,船员先分拣鱼类,她负责摆摊售卖、称鱼、收钱……这是一份并不困难但很辛苦的工作。常常凌晨一个人守在黑漆漆的港口,一旦看到船回来就特别兴奋,这意味着她马上可以回去睡觉了。在大连那段时间,小混异常迷茫,于她而言,这份工作没有挑战,也不能从中获得成就感,“我还这么年轻,难道一辈子都要干这个吗?”

港口的渔船/受访者供图

“我能不能走?”小混再三询问父亲,却一直被拒绝。也许因为不理解,也许因为不放心,父亲与女儿一直无法达成共识,两人都在暗中较劲儿,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她仍然记得父亲在一次争吵中,放出狠话:“你离开我就活不了!”倔强的她立马反驳:“那我就想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活!”父母没有想到,女儿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坚决。此后,父女二人的关系更是处于冰点。

再次重获“自由”的小混先回铜川老家考了驾照,之后听从母亲的建议去学习茶艺。她热爱一切新鲜的事物,仅用了两个月时间就拿到“中级茶艺师资格证”,老师说她很有“慧根”。之后她决定在西安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年12月21日,小混清楚得记得那一天她来到西安,开始了迄今十年的“西漂”生活。于她而言,一场“扒层皮”式的改变,令她走到今天。

学茶的情景/受访者供图

在朋友的介绍下,小混在西安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凤城六路的一家茶楼里泡功夫茶。仅仅两个月,她就升迁当了经理。那时候,她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里,空闲时还在自学会计从业的相关知识,她把每天的生活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在这期间依然拒绝跟父亲通电话。

一头扎进社会的大染缸,等待她的并不都是善意。那时,小混住在单位宿舍,要适应身边的人,周边的事,内心难免产生抗拒。她习惯了没有被照顾、被保护的感觉,但也会害怕陌生人突然的善意,心里的警惕从未放下;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是一个人住,快递收货人一直标注夏先生……面对工作中不顺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忍着”,强迫自己不能产生任何异样,她想把所有的不快深藏在心底,然后用自己特有的方法消化处理。但总有消化不了的事情,扛不住了就在深夜给闺蜜打电话,电话这头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哭,她也不要人安慰,有人陪着就行,等她哭够了,就好了。

尽管如此,小混还是不敢轻易提离职,“如果我今天离职,明天肯定就没有地方住了。”年年初,小混在和一个同事的聊天中有了想买房的念头。“我的父母都在东北,买房的话,他们来西安就有落脚的地方了,也就不会太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边。”这次,她依然没有和父母商量,只是跟姐姐通了电话,姐姐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要买房,她有自己的理由:“别人给我的,我没有安全感。”为了寻求属于自己的安全感,她努力着、坚持着。这一年里,她有11个月除了公交地铁吃饭,没有再额外消费过,甚至是一卷卫生纸或是一双袜子。这个做法很像她,一直以来小混都是一个不太想麻烦别人的人,她觉得靠自己更踏实。

因为要装修房子,小混短暂停工一个半月。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装修还需大笔支出,这令深陷情绪低谷的小混更添焦虑,以至于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压力过大很长时间都不愿出门。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之后,透过卧室凄冷的灯光望向天花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忍耐,归根究底还只是“不想被父亲看不起”。

去武夷山采茶制茶/受访者供图

小混出生于铜川一个普通家庭,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排行老二,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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